极地之旅10 (第4/5页)

好呢？”“什么地方都行啊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再过去一点吧。”驹子直勾勾地望着阿华的脸，突然摇摇头说：“我不干，我再也不理你了。”

    驹子抽冷子用身子碰了碰阿华。阿华晃悠了一下。在路旁薄薄的积雪里，立着一排排大葱。

    “真无情啊！”驹子挑逗说。“喏，你说过我是个好女人的嘛。一个说走就走的人，干吗还说这些话呢，难道是向我表白？”

    阿华想起驹子用发簪哧哧地扎铺席的事来。

    “我哭了。回家以后还哭了一场。就害怕离开你。不过，你还是早点走吧。你把我说哭了，我是不会忘记这件事的。”

    阿华一想起那句虽然引起了驹子的误会、然而却深深印在她的心坎上的话，就油然生起一股依恋之情。瞬时间，传来了火场那边杂沓的人声。新的火舌又喷出了火星。

    “你瞧，还烧得那么厉害，火苗又蹿上来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得救似地松了一口气，又跑了起来。

    驹子跑得很快。她穿着木屐，飞也似地擦过冰面跑着。两条胳膊与其说前后摆动，不如说是向两边伸展，把力量全集中在胸前了。阿华觉得她格外小巧玲珑。发胖的阿华一边瞧着驹子一边跑，早就感到疲惫不堪了。而驹子突然喘着粗气，打了个趔趄倒向阿华。

    “眼睛冻得快要流出泪水来啦。”

    她脸颊发热，只有眼睛感到冰冷。阿华的眼睛也湿润了。他眨了眨眼，眸子里映满了银河。他控制住晶莹欲滴的泪珠。“每晚都出现这样的银河吗？”

    “银河？美极了。可并不是每晚都这样吧。多明朗啊。”他们两人跑过来了。银河好像从他们的后面倾泻到前面。驹子的脸仿佛映在银河上。

    但是，她那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轮廓模糊，小巧的芳唇也失去了色泽。阿华无法相信成弧状横跨太空的明亮的光带竟会如此昏暗。大概是星光比朦胧的月夜更加暗淡的缘故吧。可是，银河比任何满月的夜空都要澄澈明亮。地面没有什么投影。奇怪的是，驹子的脸活像一副旧面具，淡淡地浮现出来，散发出一股女人的芳香。

    阿华抬头仰望，觉得银河仿佛要把这个大地拥抱过去似的。

    犹如一条大光带的银河，使人觉得好像浸泡着阿华的身体，漂漂浮浮，然后伫立在天涯海角上。这虽是一种冷冽的孤寂，但也给人以某种神奇的媚惑之感。

    “你走后，我要正经过日子了。”驹子说罢，用手拢了拢松散的发髻，迈步就走。走了五六步，又回头说：“你怎么啦？别这样嘛。”

    阿华原地站着不动。

    “啊？等我一会儿，回头一起到你房间去。”

    驹子扬了扬左手就走了。她的背影好像被黑暗的山坳吞噬了。银河向那山脉尽头伸张，再返过来从那儿迅速地向太空远处扩展开去。山峦更加深沉了。

    阿华走了不一会儿，驹子的身影就在路旁那户人家的背后消失了。

    传来了“嘿嗬，嘿嗬，嘿嗬嗬”的吆喝声，可以看见消防队拖着水泵在街上走过。人们前呼后拥地在马路上奔跑。阿华也急匆匆地走到马路上。他们两人来时走的那条路的尽头，和大马路连成了丁字形。

    消防队又拖来了水泵。阿华让路，然后跟随在他们后头。这是老式手压木制水泵。一个消防队员在前头拉着长长的绳索，另一些消防队员则围在水泵周围。这水泵小得可怜。

    驹子也躲闪一旁，让这些水泵过去。她找到阿华，两人又一块走起来。站在路旁躲闪水泵的人，仿佛被水泵所吸引，跟在后面追赶着。如今，他们两人也不过是奔向火场的人群当中的成员罢了。

    “你也来了？真好奇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这水泵老掉牙了，怕是明治以前的家伙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别绊倒罗。”

    “真滑啊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往后要是刮上一夜大风雪，你再来瞧瞧，恐怕你来不了了吧？那种时候，野鸡和兔子都逃到人家家里哩。”驹子虽然这么说，然而声音却显得快活、响亮，也许是消防队员的吆喝声和人们的脚步声使她振奋吧。阿华也觉得浑身轻松了。

    火焰爆发出一阵阵声音，火舌就在眼前蹿起。驹子抓住阿华的胳膊肘。马路上低矮的黑色屋顶，在火光中有节奏地浮现出来，尔后渐渐淡去。水泵的水，向脚底下的马路流淌过来。阿华和驹子也自然被人墙挡住，停住了脚步。火场的焦糊气味里，夹杂着一股像是煮蚕蛹的腥气。

    起先人们到处高声谈论：火灾是因为电影胶片着火引起的啦，把看电影的小孩一个个从二楼扔下来啦，没人受伤啦，幸亏现在没把村里的蚕蛹和大米放进去啦，如此等等。然而，如今大家面对大火，却默然无言。失火现场无论远近，都统一在一片寂静的气氛之中。只听见燃烧声和水泵声。

    不时有些来晚了的村民，到处呼唤着亲人的名字。若有人答应，就欢欣若狂，互相呼唤。只有这种声音才显出一点生机。警钟已经不响了。

    阿华顾虑有旁人看见，就悄悄地离开了驹子，站在一群孩子的后面。火光灼人，孩子们向后倒退了几步。脚底下的积雪也